一
世界上的最后一个神人独自坐在教室窗前,喃喃细语着什么。忽的,门外响起了有条不紊的敲门声,易峰擎不受控制的颤了一下。
“妈的!”
单薄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,走过这杂乱着的教室的过道。
二
“你好,请问是易先生吗。您被指控犯罪,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进行调查。”
门外站着两个高矮不一的学生,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,空白的像一张纸。”
“不,”
易峰擎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不解,几分平静。
“我想前几天的作业我都按时完成了吧,更何况我还是班级之星,这种指控是毫无意义的。”
他退后几步,似要发出“逐客令”。
“你不用再为此辩解什么了,你的罪行想必大家有目共睹了。你的罪名是神人罪,顾名思义,似人,似神。”
“我不理解,我不理解......我明明什么都没干!”
他那高挑的身子塌了下去,瘫坐在地上,像一个倾国倾城却难逃一劫的美人;像一只即将被放入酒中的奄奄一息的蛇。
那个高一点的学生看到这幅模样,叹了一口气。
“《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中的美女蛇是你演的吧,你当时明明将其塑造的如此完美,而如今却怎么成了这样呢。还有,你原本是民治国的吧,怎么跳槽来我们圣诰贝了?民治待你不薄,往日种种,你真的不记得了吗?总之,走一趟吧。”
话的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只听到那“丝丝”的声音。
“往日?你说的可是往日?”
他突然笑起来,像科比坠机前的不屑,又像义和团进北京的欣喜。
“这东西你认识吗?”
出人意外,他从怀里拿出一副军旗。
“这这这,这是神人组织首脑的信物!”
“你们说的没错,我就是神人,那又怎样,我为了博你们一乐,宁愿成为这样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!”
说罢,他快速的摆起阵来。
三
“快阻止他,这是能聚集糖分的聚糖仪,若是摆阵成功,那便无人能敌!”
“你们阻止不了的,让我来。”一个身材较矮的男子说道。
四
那矮个学生一个箭步上前,伸手便要去夺那棋盘。易峰擎嘴角勾起一抹讥诮,手腕微颤,棋盘上仿佛有无形的气流涌动,让那矮个学生的手在触及棋盘前一刻,被一股柔韧的力量弹开,踉跄着退后。
“盘蛇阵,一旦开始,岂是你能打断的?”易峰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。他的手指飞快地在棋盘上移动,工兵、团长、司令、地雷、军旗……棋子在他手中仿佛被赋予了生命,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布列。
教室里的空气开始变得粘稠,隐隐有甜腻的气息弥漫开来。窗外原本正常的景色,似乎也微微扭曲,像是隔着晃动的糖浆在看。
“快!报告民治国委员会!神人启动聚糖仪了!”高个学生又惊又怒,对着手腕上一个类似手表通讯器的东西喊道,同时和矮个学生一起,再次试图冲击棋局。但他们每一次靠近,都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、带着甜味的墙壁上,无法逾越分毫。
易峰擎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,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棋盘上。他的眼眸深处,仿佛有琥珀色的流光在转动。棋盘上的局势瞬息万变,看似是普通的军棋对弈,但在无形的层面,一场激烈的攻防正在上演——他是在与圣诰贝学校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,与那股指控他、定义他的力量下棋!
“我的‘司令’被你的‘炸弹’克制……但我的‘工兵’,早已绕行千里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棋盘上,代表他最后希望的,那一枚小小的“工兵”,正沿着铁路线,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轨迹,迂回,穿插,避开了所有明枪暗箭,直指对方那面象征着“制裁”与“定罪”的军旗!
“阻止他!不能让他夺旗!”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吼声。
两名学生拼尽全力,试图用“师长”干掉他最后一个能动的子,但是被“工兵”的特殊能力绕过了。“工兵”绕到了“军旗”的前面。
终于——
易峰擎的手指轻轻拿起那枚勇往直前的“工兵”和那枚“军旗”,将其稳稳地放在了擂台的位置上。
“叮——叮——叮——夺旗成功”
刹那间,万籁俱寂。
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紧接着,那副军棋——聚糖仪,爆发出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芒,不是刺眼的强光,而是如同融化了的、流动的蜂蜜与焦糖混合而成的琥珀色光辉。整个教室,不,是整个世界,所有甜食、糖果、含糖饮料,甚至人体内血液中的葡萄糖,都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引动、抽取!
肉眼可见的,丝丝缕缕五彩斑斓的“糖分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,如同百川归海,涌入那棋盘之中,再通过棋盘与易峰擎的联系,疯狂地注入他的体内!
易峰擎单薄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,并非肥胖,而是被精纯至极的、液状固态交织的“糖”所填充、改造。他的皮肤变得如同琉璃糖纸般光滑剔透,隐隐透出内部琥珀色的光华;头发凝结成如同拉丝糖霜般的质感;双眼则彻底化为两潭温润的、流动的粘稠蜜糖。
他站在那里,不再苍白,不再虚弱,周身散发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甜香,仿佛是由世间所有的甜蜜与齁人凝聚而成的化身。他动了一下,空气中便响起细微的、如同糖晶碰撞的清脆声响。
他成了“糖”的化身,世界上最唐的存在。
他看着面前两个因震惊和力量抽取而瘫软在地的学生,说道:
“现在,你们还指控我吗?”
“民治国的严苛,圣诰贝的温和……都试图定义我。但最终,我选择成为我自己——成为这世间,最后的,也是唯一的,唐人。”
他轻轻抬手,指尖一点糖霜飘落,在地面绽开一朵永不融化的、甜美的花。
“规则?秩序?在绝对的唐人面前,皆是虚无。”
圣诰贝的警报凄厉地响着,但在这无边的甜腻面前,显得如此苍白无力。易峰擎,或者说,新生的唐人,微笑着,开始漫步于这所即将被他“甜蜜”覆盖的校园。他的存在本身,就是对一切规则最彻底、最荒诞、也最无法抗拒的颠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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